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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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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

四十七

顧言真察覺到謝寒的不在狀態, 中斷了和阮南月的對話,轉頭關切的看著他,低聲問:“不舒服嗎?”

謝寒本想說沒事, 眼角餘光瞄到阮南月也在看他, 眼珠一轉, 忽然就氣弱了:“頭有點疼。”

顧言真連忙擡手在他額前試了試,思來想去,覺得肯定是昨晚他們在浴室裏鬧得太過火, 才導致謝寒著涼,頓時有些自責, 後悔當時不該由著他胡來。

“我讓姚秘書拿點感冒藥上來。”顧言真說著就要起身去打座機電話, 卻被謝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。

謝寒本來就是裝的, 根本不需要吃藥,他拉住顧言真的手讓人重新坐下, 也不管阮南月在不在,撒嬌的說:"你待會陪我睡一覺就好了。"

顧言真於是也看出了謝寒根本就沒什麽,只不過就是又想借機鬧他而已。他有心教訓兩句,又礙於阮南月在場,怕謝寒自尊心受挫, 無奈悄悄警告了他一眼。

阮南月在旁將他們的互動看在眼裏,低頭輕聲一笑。

顧言真聽到她的笑聲,臉上一片紅暈,自覺在朋友面前跟老婆膩歪很不好意思,更怕謝寒等下又要作妖,想著幹脆把他先打發出去。

“你去看看姚秘書有沒有要幫忙的。”顧言真囑咐道, “他那邊事情很多。”

謝寒一聽這話就炸毛了。

這不就等於明目張膽的趕他走嗎!?

“我不去。”謝寒暗暗咬牙,絕不給這兩人獨處的機會。

顧言真在茶幾下偷偷捏了捏他的手, 哄道:“聽話。”

謝寒就不願意。

“小孩子嘛,都任性。”阮南月捧著茶杯打圓場,柔聲道:“你別總那麽嚴肅。”

聞言,謝寒立刻扭頭瞪她。

阮南月慢悠悠喝了口茶,轉而和顧言真談起了公司的事,謝寒一句都聽不懂。硬頭皮聽了幾句,隱約明白好像他們兩家是有什麽商業合作,新的項目組已經成立,都是些晦澀難懂的金融詞匯,謝寒就像在聽天書。

顧言真只要談到工作就會迅速進入狀態,原本握著謝寒的手也漸漸松開,表情逐漸認真。

阮南月談吐優雅,她不僅懂公司運營,還知道很多金融學領域的知識,不管什麽話題都能侃侃而談,根本不必刻意賣弄,信手拈來。

謝寒發現,顧言真在和阮南月相談的時候狀態更輕松,因為他們兩人無論閱歷學識興趣愛好都是相當的,算得上志同道合。

更別提他們還是各種意義上的俊男美女,而且門當戶對,坐在一起聊天的畫面連謝寒都覺得和諧養眼。

他沒有自信把顧言真從這樣美好的氛圍中拉出來,因為他連聽都聽不懂。

阮南月就算什麽都不說,卻又像什麽都說了。

她在無聲的告訴謝寒,你不配。

謝寒因此而焦慮,感受到了阮南月四面八方傳遞來的壓迫。

他才二十一歲,都還沒從學校畢業,比起見多識廣走南闖北的阮南月,太幼稚了。

更何況這也是他的第一次戀愛,還那麽年輕,經不起任何人的挑撥。

或許阮南月無意,又或許她根本是有意,謝寒覺得她每一次投過來的眼神都像針一樣紮在心頭。

盡管那目光沒有惡意,也足以讓他自己腦補出很多東西。

後來他們又說了什麽,謝寒沒有再聽,反正也聽不懂,但他就是不走,死活也要賴在顧言真身邊。

阮南月說她最近對詩集很感興趣,喜歡上了一個外國詩人,約顧言真有空一起喝下午茶,她們一起品茶聊詩,既風雅又能打發時間。

顧言真對她所說的詩人很感興趣,剛要答應下來,可是轉頭想起謝寒,猶豫了一會兒:“小寒不喜歡這些,算了吧。”

阮南月擡手將落下的碎發隨意撩到耳後,不著痕跡看向謝寒,眼中流光溢彩,紅唇微勾:“這樣啊……”

“我聽說,小謝是學畫畫的?”

謝寒不想跟她說話,但為了不讓顧言真難做,低低應了一聲。

“我也很喜歡畫畫。”阮南月淺笑:“我偶爾一個人背著畫板去采風,不過我不如小謝專業,畫的不好。下次給你看看我的畫作,你從專業角度指導一下。”

她這句話說得誠懇,聽起來像是真的很想和謝寒討論畫技,即便謝寒心裏不爽,也不好說什麽。

話題於是自然而然的轉移到了謝寒身上,顧言真與有榮焉:“小寒畫畫很有天賦,在網上很多很多粉絲。”

“他還會攝影,大二時候的作品就曾經參賽拿過獎。”

“而且他變裝更好看,扮什麽像什麽……”

顧言真提到謝寒的作品如數家珍,許多事謝寒自己都不記得,沒想到他竟然知道。

阮南月湊近,從顧言真保留在手機裏謝寒的部分畫作,跟著驚嘆了幾句,直誇謝寒是人體美學大師,還開玩笑說想拜師。

謝寒被他倆一言一語的誇獎弄得尷尬,幹脆跑到休息室關上門,不想再聽下去。

他走後,阮南月噗嗤一笑:“小謝還挺可愛的。”

也不經逗。。

“是很可愛。”顧言真一本正經點頭,“他私下裏像個小孩,就算有時做錯了事,我也不舍得嚴加管教。”

阮南月凝望著他,輕聲一嘆:“你真的變了很多。”

她曾經打趣過,顧言真就像一臺制作精良數據嚴密的機器,人生走的每一步都不許出錯,一言一行仿佛千錘百煉,永遠對外只呈現出完美的一面,冷冰冰的,沒什麽人情味。

換做以前,阮南月絕對想不到將來有一天,顧言真會那麽溫柔的寵愛一個人。要知道就算是他們這些一起從小長到大的朋友,顧言真也不曾真正卸下過防備。

“他是李家的私生子吧?”阮南月宛若無意提起,“你不是和予之合不來嗎?”

顧言真回頭看了一眼休息室,確認謝寒沒有聽到他們說話,低聲道:“你小點聲,別讓他聽到。”

就算謝寒從來不說,顧言真也知道他很介意自己的出身,怕阮南月提到他的痛處,傷他的心。

“他是他,李予之是李予之。”他回道,“小寒一點也不像他。”

阮南月意味深長瞥他一眼,“是嗎?”

“當然。”顧言真言之鑿鑿,“小寒就算偶爾有些任性調皮,可他是好孩子,不像李予之,從小就是混世魔王。”

顧言真一邊誇謝寒,一邊不忘拉踩一下死對頭,想起今早那家夥打來的威脅電話,就更氣了。

阮南月張了張口,像是很猶豫。

顧言真看出她的糾結,問道:“你想說什麽?”

“是有些話想說……”阮南月擡手抓了抓頭發,這個無意識的動作反倒有幾分不拘小節,她說:“我也只是聽說,你別介意。”

顧言真洗耳恭聽。

阮南月繼續道:“我聽說小謝的媽媽……可能精神不是很正常。”

似乎是怕顧言真誤會,連忙又說:“不是我自己打聽的。你知道,我家大嫂娘家有人在醫院,她說當年小謝的媽媽在她們醫院看過精神科。”

“當時還是李伯伯親自帶去的,那會她肚子都很大了。”

阮南月眉頭輕蹙:“我還聽說,精神病會遺傳。”

她擔心謝寒會不會遺傳了他母親的精神疾病,將來有一天發病會傷到顧言真。

顧言真面色凝重:“你確定嗎?”

“確定。”阮南月點頭,“我大嫂說她看過病例,病例寫得很清楚,精神分裂癥。”

“所以後來小謝媽媽生下他,都沒出月子就……”

顧言真心猛地一跳,這些事他從沒聽人說起過。

“他肯定沒有遺傳。”顧言真無比篤定,不只是說給誰聽:“他再正常不過了。”

他堅信,就算小寒的確在某些方面表現得有些偏執,但他絕對沒有精神病。

“你小心些。”阮南月到底不放心,“不然找機會帶他去柳岸明那裏,讓他幫忙找精神科醫生看看。”

許多精神病並不是一生下來就被遺傳,它就像是安置在神經中的不定時炸彈,也許忽然有一天某根弦斷了,人就會變得瘋瘋癲癲,傷人傷己。

阮南月沒有告訴顧言真,謝寒生母當年曾經深夜拿刀企圖殺死李宏傑,也是李宏傑察覺不對,險險避開,但依然被刺中手臂。

而這件事被葉夫人壓下來了,也是她把謝寒媽媽保釋出來。

總之謝寒母親有那樣的過往,阮南月不能放任不管。

她不願意讓顧言真陷入險境。

等到阮南月離開,顧言真還獨自坐在沙發上,腦子裏想的都是阮南月離開時說的話。

他不擔心自己,腦子裏唯一的念頭是——

謝寒知不知道,他母親是怎麽死的。

顧言真又一次回頭看去,隔著玻璃門,謝寒正半躺在床上玩手機。

他根本無法將那麽乖巧漂亮的謝寒,和他那傳聞中的瘋瘋癲癲精神分解的母親聯系在一起。

恰好此時謝寒擡頭,隔著玻璃門和他對上目光。

他不明所以,對顧言真露出一個微笑,陽光從窗外灑在他的臉上,美好的像是小天使。

顧言真怔怔看著他,心臟微微的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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